第218章 侦探的过去
在一番鸡同鸭讲、令人啼笑皆非的混乱之后，他们终于可以进入正常的对话了。
时间是下午一点。欧内斯廷酒馆里空无一人。
这并非是巧合。在乔纳森布莱恩特出事之后，这家酒馆就被琴多购买了下来。因此，在他们与乔恩约见好会面的时候，琴多就提前打好了招呼，让酒馆在周五的时候关闭一天。
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这场对话。
原本西列斯也考虑过前往更加隐蔽一些的场合，但是考虑到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欧内斯廷酒馆这个地方，最终他就选定了这里。
酒馆闭门的理由是为了采购一些食材，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放假了。埃里克科伦斯知晓一些内情，所以提前在酒馆这儿等待了一阵，等乔恩过来之后，，他就离开了。
因此，这场谈话显然是那种不能被任何人注意到的重要对话。
他们坐在酒馆的角落处，是不会被玻璃窗外路过的人们警见的地方。但是，他们的确可以隐隐约约地望见酒馆外明媚的阳光，以及来来往往的西城居民。
这个地方是乔恩选择的，因此，他显然也十分清楚，这场对话的重要性。
看起来会是十分漫长的谈话。quot乔恩说，quot既然您都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了。十分危险吗quot
侦探先生的敏锐总会令人感到欣慰。不，应该说，西列斯诺埃尔教授的朋友们其实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敏锐，因为他们知道这位教授身处什么样的麻烦事里面。
西列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quot可以这么说。但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quot他的目光偏移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quot至少现在不必这么紧张。quot
乔恩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quot那么，什么时候需要quot
quot今天是几号来着quot琴多像是将日子过忘了一样，他慢悠悠地说，quot对了，8月2日，周五。再过三天，拉米法大学就要开学了。quot
quot就是那一天quot乔恩有些意外，quot为什么会是那一天quot
quot因为有一位客人将那个日子，选定为他回到拉米法城的时间。quot琴多耸了耸肩，表现出了某种近似于不满的情绪，quot所以，我们当然也得为他的到来做好准备起码是心理准备。quot
西列斯适时地补充说∶quot埃比尼泽康斯特。quot
乔恩若有所思起来∶quot十四年前的事情quot
quot看来你也知道。quot西列斯不出意外地说。
乔恩摊了摊手，他说∶quot好吧，考虑到你们已经知道总之，我就是在十四年前的时候退出历史学会的。当然，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启示者。quot
这事儿倒是有些令西列斯意外了。
琴多瞧了瞧这位看起来仍旧十分年轻的侦探，然后说∶quot这么说，你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老点。quot
乔恩像是有点明白琴多的意思，又像是懒得明白。他翻了个白眼∶quot或许吧总之，他回到了拉米法城quot
quot是的，8月5日quot西列斯看了看琴多。
琴多跟上说∶quot上午十点到站的火车。
乔恩摸了摸下巴∶quot我明白了你们需要我去一趟quot
quot是的。quot西列斯略微有些歉意地说，quot我和琴多那个时候都得忙于开学的事情，另外我怀疑这是他们刻意透露出的信息。quot
所以，如果西列斯或者琴多前往的话，很有可能会步入某些人的陷阱。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
尽管西列斯可以利用人偶前往，但是那毕竟得需要他一心二用。让乔恩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这位侦探拥有着乔装打扮的能力，并且，他知道quot阴影quot的存在。
西列斯便说∶quot不出意外的话，埃比尼泽康斯特正是阴影的信徒。quot
乔恩眨了眨眼睛，他说∶quot这就有些意外了。quot他琢磨了片刻，便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quot所以，他们打算对拉米法城下手。quot
quot是这样没错。埃比尼泽只是第一个，或者第一批人在他之后，还会有许多旧神追随者来到拉米法城。quot西列斯平静地说，quot我希望我们能联合起来，不只是我、琴多和你三个人，还有更多人，都参与进来。quot
quot那可是大手笔了。quot乔恩低声喃喃，随后他笑了起来，quot当然，没问题，教授。我十分乐意参与。quot
西列斯也微微笑了笑，他将八瓣玫瑰胸针递给乔恩。
quot信物quot乔恩瞥了那枚胸针一眼。
quot是的。quot西列斯说，quot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见一面，那也有些隆重了。所以，这样的信物就成了确认彼此身份的办法。quot
乔恩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那枚胸针，他说∶quot不过我们有多少人quot
quot二三十个，或许。quot西列斯说，quot我还没能确认部分人的意向，并且，一些人也未必适合参与进来。quot
乔恩了然，他将胸针放进自己的口袋，沉默了片刻功夫之后，便感叹着说∶quot问题这么多，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聊。quot
西列斯莞尔。
琴多说∶quot不如来聊聊你quot
quot我quot乔恩怔了一下，他说，quot我有什么可聊的quot
quot当我给你写那封信的时候，乔恩，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坦诚一些。quot西列斯说，quot所以，请原谅我的直白我应该称呼你为侦探乔恩，还是，流浪汉伯恩quot
乔恩的瞳孔几乎在一瞬间凝滞了，但那也不能说是愤怒或者恐惧之类的情绪，那只是出乎意料的惊讶。
隔了片刻，他才说∶quot这可有点让人意外了您是怎么发现的quot
靠跑团剧本西列斯心想。但这个答案可不能说出去，那听起来就有点像是作弊了。
他思索片刻，便说∶quot因为我重视逻辑。quot
乔恩无言了一瞬，然后他开玩笑地说∶quot好吧教授，您是在报复我刚刚第一眼就揭穿了您的伪装吗quot
西列斯停顿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和乔恩刚刚quot因为我注意细节quot的解释简直如出一辙。
琴多在一旁闷闷地笑了起来，然后他没忍住笑意，笑出了声。西列斯也不免笑了笑。乔恩不快地看了他们片刻，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原本那还有些许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就变成了每个人都笑场的奇怪场面。
不久之后，他们才都收敛了这种笑意。
西列斯说∶quot我是从西城的流浪儿那儿听闻了流浪汉伯恩的存在。当时我是为了调查格雷森食品公司的事情。quot
乔恩想了一会儿，然后说∶quot那的确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quot
西列斯同样点了点头∶quot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当时那个孩子跟我说，流浪汉伯恩最终消失在道森街。quot
乔恩回忆了一会儿，像是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他说∶quot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quot
quot我曾经在道森街见到过你。quot西列斯说。
乔恩愣了一下，然后奇怪地说∶quot就因为这样quot
西列斯摇了摇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说∶quot那个孩子之后还见到过流浪汉伯恩，在坎拉河附近。
quot他说伯恩当时将上半身埋在河水里，伯恩还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孩子换了新衣服。当时我正在调查乔纳森布莱恩特的事情。
quot你或许不知道，正是从这个孩子那儿听闻了流浪汉伯恩的新消息之后，我在西城的道森街碰到了你。quot
乔恩有些惊讶地说∶quot那还真是一个巧合。quot
quot那个孩子说，流浪汉伯恩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些驼背、眼睛总是眯着、鼻尖上有一颗痣。quot西列斯说，quot当你把上半身埋进坎拉河的河水里的时候，你是为了洗掉脸上的伪装吗quot
quot您怎么就默认那个流浪汉就是我了quot乔恩笑了起来，quot是的，的确是为了洗把脸。
言下之意就是，他承认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怎么样。
乔恩想了片刻，还是有点没法理解∶quot好吧，当时您刚刚和一个见过我的孩子聊完伯恩的存在，然后我就出现了这的确挺巧合的，但是您怎么能把我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呢quot
quot因为我从未见过第二个，比你更加注意细节的人。quot西列斯说。
乔恩∶quotquot
他觉得诺埃尔教授是在挖苦他。
quot在一片漆黑的河水旁，一眼就注意到一个萍水相逢的流浪儿换了一身新衣服。quot西列斯顿了顿，然后又说，quot在见到我的第一秒，就因为我身上的味道而发现我的身份问题。quot
侦探先生首先抗议说∶quot请不要将我形容得像是一个变态这只是一名侦探的警觉性quot然后他等了耸肩，玩味地说，quot看来我得隐藏一下自己这个优点，免得哪天暴露了自己。quot
他接受了自己的漏洞，不过也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隔了片刻，他有些惊讶地说∶quot所以，如果不是我跟您提及那个放大镜，您就根本不会注意到我这个问题quot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琴多又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
乔恩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显然，他是位自诩十分优秀的侦探，但是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像是一头撞上树桩的兔子一样。
最后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quot这让我开始反思了。quot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乔恩陷入了思索之中。
随后他低声说∶quot好吧伯恩。首先回答您之前的那个问题，我希望你们继续称呼我为乔恩，这才是我习惯的名字。quot
quot也并非真实的名字quot西列斯敏锐地问。
乔恩摊了摊手。
琴多说∶quot我开始怀疑你自己都已经忘了你的真名。quot
乔恩无言片刻，然后说∶quot不，不是这样。只不过那是个被列上官方通缉名单的名字，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quot
西列斯和琴多都惊讶地望着他。与其说那表情中带着警惕，倒不如说是带着怀疑这位侦探先生能做出什么被官方通缉的事情来
乔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思索了片刻，就说∶quot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流浪汉伯恩的出现说起吧。quot
十多年前，流浪汉伯恩出现在拉米法西城，如同任何一个普普通通、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一样。他像是一滴水珠汇入了大海，丝毫不显得突兀与奇怪。
我首先要说，我只是为了隐藏身份，所以才决定暂时当个流浪汉。但这身份的确相当好用，没人会在意一个流浪汉，所以这个身份就维持了很久。quot乔恩强调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问∶quot所以，为什么你会选择成为流浪汉quot他顿了顿，quot因为那份官方的通缉quot
quot可以这么说。quot乔恩带着点微妙的、不以为意的语气。
quot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quot琴多怀疑地问。
quot大概就是，十四年前埃比尼泽康斯特被剥夺继承人身份的时候，我暗中散布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quot乔恩的语气仍旧相当微妙。
quot什么传言quot
quot这是一场由安缇纳姆和往日教会在背后推动的阴谋类似这样quot乔恩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时间过去得太久，我也记不太清了。quot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种更加复杂的、难以言明的情绪。
西列斯怔了一下，才低声说∶quot你相当不喜欢安缇纳姆。
可以这么说。quot乔恩的语气相当低沉，quot我曾经跟您说过，我站在人类这一边，但并不站在安缇纳姆那一边。quot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的确记得这一点。
当然，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在他已然知晓安缇纳姆的真实身份、过往故事的时刻，再一次听闻乔恩这么说，这的确带来了更多的感叹。
他不能说责怪乔恩，乔恩对于那些历史帷幕背后的故事也并不知情。只不过，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地让西列斯产生了复杂的心情。
在他的身旁，琴多也垂下了眼睛。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乔恩当然不会知道，琴多的这一声叹息的含义。他仍旧坚持着自己的立场∶quot我的想法是我始终认为，在旧神已经陨落的年代，安缇纳姆这位神明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我不是说我否认安缇纳姆在沉默纪晚期庇佑人类文明的功绩，我尊敬这位神明，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位神明的存在，就意味着义依旧压迫着人的存在。
quot这一点令我感到作呕不是安缇纳姆令我作呕，而是这种影响、这个结果，令我感到十分恶心。
quot即便神本身或许没有这个意向，但是袖的人类信徒却的确是这么做的。或许整体上，往日教会是个不错的组织，但这毕竟是一个大型组织。quot
西列斯沉沉地说∶quot总有阴影。
乔恩想了想，意外地觉得这个说法并不算错，他赞同说∶quot总有阴影。quot
quot但是你现在的态度发生了改变。quot琴多说，quot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quot
从流浪汉伯恩到侦探乔恩，这是一个相当明显的转变。
乔恩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隔了片刻，他露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自嘲的苦笑。他说∶quot的确如此。我不是否定了我过去的立场，但是我的立场的偏重，发生了改变。quot
西列斯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测，他说∶quot因为阴影quot
quot因为阴影。quot乔恩这么说，但又摇了摇头，quot也不仅仅只是因为阴影。
在又一阵的沉默之后，乔恩终于叹了一口气，他说∶quot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阴影我得解释一句，我当时还不完全知晓这位神明的所作所为。
quot当时我只以为袍是历史中隐藏的一位神明，是除了安缇纳姆之外的现世的神明。所以，我当时以为，阴影可以作为我们对抗安缇纳姆的帮手。quot
西列斯几乎没能立刻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怔了片刻，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位侦探。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quot阴影quot的出现，那么乔恩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的敌人了。
quot你曾经打算对抗安缇纳姆吗quot琴多惊讶地说。
quot是的。quot乔恩十分平静地说。
应该说，在揭穿了流浪汉伯恩这个身份之后，乔恩开始彻底坦诚了。
西列斯与琴多对视了一眼。
quot好了好了，朋友们。quot乔恩说，quot你们的问题太多了，让我按照自己的步调来解释我过去的人生吧。那或许会令你们失望，那或许会令你们觉得有趣，那或许会令你们觉得可笑
quot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晴朗，很适合谈论自己的过去。要是在一个阴雨连连的天气里提及过去，就好像自己的人生也将浸在泥浆里面了。quot
他漫无目的地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
quot所以，事情应该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我是西城人，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难产了。我父亲和我其他的长辈，带着我的母亲去了往日教会的教堂，指望他们能拯救我的母亲。
quot最后，我活了下来，但是我的母亲却死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得求助于往日教会，而不是医院。我曾经无数次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却张不开口。
quot我得承认，我一定程度上迁怒着往日教会和安缇纳姆，因为这件事情。但是也并不是那么愤怒。
quot追根究底，我感到悲哀的是，人们不敢相信自己文明的进步与发展，仍旧想要求助于神明、求助于他们可悲而无趣的信仰。
quot他们以为自己的神能够拯救这一切，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信仰、足够虔诚，那么一切都可以顺利地解决。这种信仰本身令我感到作呕，如同我的出生一样，沾染着我母亲的血。quot
说到这里，乔恩停顿了一下，他说∶quot这事儿已经过去得太久，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当然，偶尔我的确会有被这件事情困住的感觉我没法避开这一点，仿佛是我生来的罪恶。quot
即便对于自己，乔恩也依旧有着一种出奇的敏锐。
他又接着说∶quot所以，当我发现我居然拥有启示者资质的时候，那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得说，那个时候我单方面将安缇纳姆、将往日教会看成是我的敌人，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quot只是以一种年轻的、可悲的、义无反顾的心态，投入到反对安缇纳姆的事情之中，以为这个世界理应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进行
quot但是，事情当然也不会有这么简单。那个时候的我是个相当偏激的人，我得说。
quot总之，我在历史学会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件事情感觉怪怪的。但是，的确，在历史学会内部，有不少这样不喜欢安缇纳姆的人。
quot我之所以选择历史学会而非往日教会，大概是因为某种心虚那个时候的我还真是年轻到可笑的地步。不过，也只是因为我足够年长了，我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嘲笑那个时候的我。
quot接下来就是，与这群人的合作、秘密组织、一些地下活动、认识更多的人无数无数。当时谁也不会重视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刚刚加入历史学会的年轻启示者。
quot然后就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当然了，正如我所说的，那个时候我只是刚刚加入历史学会，所以对整件事情也不是非常清楚。
quot但世俗社会那方面，我却的确知道了埃比尼泽康斯特的事情。于是我就提议说可以趁这个机会，给往日教会泼上一盆脏水，将这事儿说成是安缇纳姆的阴谋。
quot理所当然的是，他们觉得这主意不错。我很欣喜我能帮上一些忙，于是就忙前忙后之后的事情你们可能就清楚了，我被官方通缉了，列在一群看起来十分凶恶的名字中间。
quot而其他那些人呢，他们当然就是将我推出去顶罪老实讲，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也仍旧让我觉得相当可笑，包括我、包括他们，都让我觉得可笑。
quot那大概是我受到的第一个打击，不过也让我更加不安分起来那让我能够接触到一些，我以前不可能接触到的人。在逃亡的途中，我认识了一些人，他们教会我怎么改变面容，然后摆脱逃亡。
quot对于当时的康斯特公国来说，我不算是什么重刑犯，不是他们抓捕的重点关注对象，只是顺带加上一个名字，好像让那个通缉名单更加饱满一些，他们就能多得一份功劳一样。
quot老实讲，在我成为侦探之后，我和警局的人反而熟悉友善起来，不过他们大概想象不到，我就是他们曾经通缉过的对象，虽然这事儿在当代大公上任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quot总之，我就成为了流浪汉伯恩。quot
说到这里，乔恩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quot是的。就是这样。quot
西列斯略微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乔恩，认为这位总是语焉不详的侦探可能还隐瞒着某些事情。不过，他都已经将通缉的事情讲出来
话说回来，真的是他被通缉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这个男人这位侦探先生，他的过去始终笼罩在迷雾与阴霾之中，他自己也总是避而不谈。当然，这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在这个关头，他们需要一些更为坦诚的对话。
流浪汉伯恩的立场始终是一个微妙的问题。而现在，乔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尽可能将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态度的转变解释清楚。
不过，西列斯也确信，乔恩必定有一些没解释清楚的部分。
比如，在他逃亡的过程中，他真的就只是学了点易容的技术再比如，他真的就是他口中那位被通缉的年轻启示者吗
想了片刻，西列斯就没有继续想下去。无论如何，在面对quot阴影quot的时候，他们的立场是统的并且，从乔恩的暗示来说，他似乎正是因为quot阴影quot的出现，才会改变立场。
乔恩停顿了一会儿，确认西列斯与琴多都不想问任何问题，就不明意味地叹了一口气。
他便说∶quot在我成为流浪汉伯恩之后，有人找到了我。quot
这话立刻令西列斯注意起来。显然，乔恩在此时提及的人，必定十分重要。
quot我不确定你们是否知晓，但是，在拉米法城内部，是存在一些比我更讨厌安缇纳姆的人类的。quot乔恩耸了耸肩，quot我不喜欢那些旧神，准确来说，我不喜欢任何神。
quot但是，这群人却恰恰怀念那个旧时代。我真没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我不确定这群人中间混了多少阴影的信徒。这是一个相当难以确定的事情，关于人们的真实信仰。
quot回到当时的情况。是当时的我提议给往日教会泼脏水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随后，在我成为流浪汉伯恩之后，这群人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他们想将我吸纳进他们的组织之中。
quot我得说因为之前被出卖的事情，所以我不怎么信任这伙人。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我需要一些同伴，至少让我能在西城好好活下去。
quot所以我就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并且因此参与了一些他们的行动。比起我在历史学会中碰到的那群人，这群人的行动可以说是将恶意摆在了明面上。
quot应该说，他们打算做的事情，是复活旧神、打倒新神。他们想回到更古老的年代，比如信仰纪、帝国纪。他们对于阴影纪和沉默纪发生的事情不怎么提及，只是怀念着过往的辉煌。
quot我觉得这种古老的、陈旧的氛围，与如今的时代、与如今的世界格格不入。quot
乔恩用一种更倾向于批判、反感的情绪来形容着这伙人。
很快，他又说∶quot正因为这样，在有一搭没一搭参与这个组织的活动之外，我也建立着自己的团队或许应该这么说。以侦探乔恩的身份。
quot实际上，我已经想要放弃流浪汉伯恩这个身份，专注于侦探的身份了。但是，去年的时候，，这伙人开始了一个直接针对往日教会的行动。
quot应该说，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准备了几十年，而他们认为，去年会是一个合适的动手契机。恰巧去年大公提出了枯菱荒原开发计划，您知道的，拉米法城内人心浮动。quot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说∶quot那位叛教者。
乔恩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不禁说∶quot您是怎么想到的quot
quot因为正是我将这位叛教者的行踪举报到往日教会的。quot西列斯平淡地说。
乔恩一时语塞。
隔了片刻，他才不禁笑了起来∶quot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巧合太奇妙了。quot他顿了顿，便说，quot那么，您也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quot
quot有一定的了解。quot西列斯说。
在跑团剧本中，这伙人偷窃了往日教会的教士名单，并且打算借此做点什么或许会是一场大规模的刺杀行动但不论如何，他们最终未能做到这一点。
从乔恩的形容中，西列斯能意识到，这群人恐怕鱼龙混杂，是一个相当松散的组织。加入这个组织的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反对安缇纳姆、反对往日教会。
这群人中有乔恩这样一视同仁地厌恶所有神明的人、也有旧神追随者，自然，也必定存在着quot阴影quot的信徒。
所以乔恩才能借此找到那个了解quot阴影quot存在、卡贝尔教授曾经加入过的组织
不，这真的是个组织吗
说不定那就是存在于这群人中的一个小团体。西列斯心想。这两个组织的功能性有一定的重合。
乔恩点了点头，便说∶quot您了解就再好不过，那我就不多解释了。总之，他们当时让我担任这位叛教者的接头人，老实讲，我对这事儿不怎么感兴趣。
quot但或许，他们就是看出了我的不感兴趣，所以才打算测试我一下。我大概是在十一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他们那时候估计对我报以厚望，但我并未做出什么成果
quot稍等。quot西列斯突然说，quot侦探先生，你说，你是在十一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quot
quot呃是的。有什么问题吗quot乔恩有点意外地说。
西列斯思考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准确来说。
然后西列斯说∶quot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半年，当我们调查达罗家族灭门案的时候，在你曾经写给我的一封信中，你提及那个与阴影相关的组织。
quot你说，有一位在十一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启示者，告诉了你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并且他说这个组织同样在调查五月连环杀人案，只不过资料大多掌握在组织高层的手中。
quot你还提及了福雷斯特，这位历史学会的成员。他似乎警告你不要深入这个事件。
所以，这两个组织，是同一个吗这位十一年前加入组织的启示者，就是你自己吗
quot我猜测你假托了一个第三方视角，从他的立场上，将你所知道的信息转告给我是这样一个过程吗quot
乔恩保持着沉默，但目光呆怔地望着西列斯。
他这个表现已经让西列斯猜测的结果不言而喻。
琴多看了看西列斯，又看了看乔恩，低声惊叹说∶quot您怎么能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的quot
西列斯冷静地说∶quot因为，我不认为拉米法城内会存在这么多个不同的秘密组织。另外，乔恩，我始终对你找到这个了解阴影的组织的过程，抱有一定的疑虑。quot
如果quot阴影quot及其信徒的存在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事情的话，那么人们就不可能自沉默纪不，自阴影纪至今，仍旧对其一无所知了。
而当初他们在乔恩的家中，听乔恩提及自己在垃圾桶里捡到一幅画，因而受到了quot阴影quot的污染之后，乔恩将自己如何寻找与这种污染有关的线索的过程，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但事情真有这么容易吗
那些受到quot阴影quot污染的米德尔顿人，他们离quot阴影quot那么近，却从未意识到自己并非受到贴米亚法或者其他什么旧神的污染，而是受到了一位外神的污染。
比如福斯特朗希以及亚尔佩特弗朗西斯科，他们受到了quot阴影quot的污染，并且直到现在也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再比如迷雾中的绿洲里的那群人，他们几乎都可以说是不成人形了。这的确可以说是因为他们距离quot阴影quot的尸体太近太近，但这种深陷泥淖的可怕场景，也足以证明外神污染的可怕之处。
但是，在拉米法城内的这位侦探先生，他却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直接就找到解决污染的办法、甚至发现quot阴影quot的存在
要知道，达罗家族灭门案发生在去年的八月初，乔恩自然也是在那个时候受到污染的。而在十月份，当西列斯因为奥斯汀侯爵家族的事情与乔恩相遇的时候，后者看起来已经相当正常了。
的确，当时西列斯已经在历史学会内部提出了quot复现自我quot的仪式，同时乔恩也拥有某种渠道可以获得历史学会内部的消息。
但是在那之前呢在乔恩得知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之前，他是怎么保持理智与清醒的况且，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乔恩就能彻底摆脱quot阴影quot的污染了吗
这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事实上，西列斯正打算在今天的谈话中，问问乔恩究竟是怎么做到彻底摆脱quot阴影quot的污染的。
因此，西列斯更加倾向的答案是，或许乔恩早在此之前就已经听闻了quot阴影quot的存在，也就是加入了那个组织，因而才能有所准备他或许尽一切可能拖延着污染的侵袭，但仍旧感到绝望。
而此时，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出现，给了乔恩一丝希望。所以他才会这么感激西列斯。
恩是如何知道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
在他与西列斯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称呼西列斯为quot教授quot。西列斯可以确定，那个时候乔恩就已经知道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存在了。
但在那个时间点，这个仪式只是在历史学会内部进行了实验，当时的主管贝洛准备进行大规模推广，但因为西列斯三要素课题的问题，这个课题被冻结了所以，乔恩是怎么知道的
雷斯特。西列斯心想。
这位参与了十四年前quot复现神明力量quot实验的前任长老，在历史学会内部显然拥有着四通八达的人脉，他自然能听闻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存在。
因此，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就是，福雷斯特同时作为历史学会的成员，与那个神秘组织的高层，他将quot复现自我quot的仪式转告了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考虑到那个神秘组织与quot阴影quot有关，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深受污染的困扰，包括福雷斯特本人也是这样。
而福雷斯特，从西列斯与这位老人短暂的接触中，他不能说福雷斯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福雷斯特是个痴迷于神明力量的人，他想要得到这份力量，他既瞧不起旧神、也瞧不起旧神追随者而quot阴影quot，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与福雷斯特抢夺这份力量的、他的敌人。
当初福雷斯特近乎quot无私quot地跟西列斯分享了quot生命的诅咒阻止了quot阴影的诞生quot这条信息，他当时的说法就是，这条信息是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帮助到他的报酬。
因此，西列斯怀疑福雷斯特的确将quot复现自我quot的仪式，转而告知了秘密组织里的那群成员。
这其中也正包括了，侦探乔恩。
想到这里，西列斯不由得屏息片刻。他意识到自己又解决了一个小小的谜团，那令他感到愉快。
事情好像每天每天就这么进行下去，平凡无奇又无人关注，但是当他将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真相的时候，他才能感到彻底的轻松。
从这个角度来说，quot世界的守密人quot这种形容的确很适合他。因为西列斯乐于了解秘密、探索秘密，同时也乐于保守秘密。
他微笑了起来，并且说∶quot所以，是福雷斯特将复现自我的仪式转告你们的吗quot
端脚。“
他茫然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一口气。
quot所以我还费尽心思跟您解释什么呢quot乔恩几乎费解地说，quot您都快比我自己都了解我了quot
西列斯不禁莞尔。
琴多撑着下巴，几乎漫不经心地说∶quot习惯就好，侦探先生。当我长时间与诺埃尔教授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大脑都要退化了。quot
西列斯默然管了他一眼。
琴多又赶忙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quot但我挺喜欢这么不劳而获。quot
西列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乔恩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想了想，说∶quot关于您的这几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算是、是的、是的。要不是我从未在组织里见过您，那我都要怀疑您也身在其中了。
quot总之，关于阴影的那个组织，是潜伏在那群人之中的。
quot我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对抗阴影而加入的呃，确切一点说，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时候我还以为阴影可以帮我们对抗安缇纳姆，但是
quot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阴影才是我们现在应该解决的敌人。
quot我先来说说这两个组织吧。那群人，也就是站在往日教会、安缇纳姆对立面的那群人，他们的自称是家族。
quot他们说，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他们认为，任何参与进这个团体的人们，都是家族成员。他们希望我们互助互爱、共同进退听起来相当可笑的理念。
quot顺带一提，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称呼，我才会去调查那些来自康斯特公国之外的家族。
quot家族的存在是个秘密，但或许也不算特别秘密，毕竟许多人都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人近乎疯狂地反对着安缇纳姆。
quot至于关于quot阴影的这个组织，我们一般只是朴素地将其称为信息分享会，毕竟我们不想暴露任何相关的情况。
quot分享会属于家族，但是家族似乎并不知道分享会的存在。应该说，分享会只会从家族中挑选成员，而不会从外界挑选。想要加入分享会，第一原则就是要反对安缇纳姆。quot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想到在更早之前，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得到的一份来自卡贝尔教授的手稿。
当时他被赶鸭子上架成为文学史教授，想参考一下卡贝尔教授的教案，结果却从中发现了一张相当怪异的手稿。那是卡贝尔教授对于某份资料的摘抄。
那份手稿的右下角，就有一个被画上了叉的眼睛符号。他之后才了解到，那就是反对安缇纳姆的标志。
但是，从卡贝尔教授的种种表现来说，他其实没怎么表现出对于安缇纳姆的敌意。更多时候，他只是在调查“阴影”。
因此，或许卡贝尔教授之所以会在那里画上这个符号，只是因为他是“家族”的一员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他说:“而分享会的第二原则，就是要反对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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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下午一点。欧内斯廷酒馆里空无一人。
这并非是巧合。在乔纳森布莱恩特出事之后，这家酒馆就被琴多购买了下来。因此，在他们与乔恩约见好会面的时候，琴多就提前打好了招呼，让酒馆在周五的时候关闭一天。
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这场对话。
原本西列斯也考虑过前往更加隐蔽一些的场合，但是考虑到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欧内斯廷酒馆这个地方，最终他就选定了这里。
酒馆闭门的理由是为了采购一些食材，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放假了。埃里克科伦斯知晓一些内情，所以提前在酒馆这儿等待了一阵，等乔恩过来之后，，他就离开了。
因此，这场谈话显然是那种不能被任何人注意到的重要对话。
他们坐在酒馆的角落处，是不会被玻璃窗外路过的人们警见的地方。但是，他们的确可以隐隐约约地望见酒馆外明媚的阳光，以及来来往往的西城居民。
这个地方是乔恩选择的，因此，他显然也十分清楚，这场对话的重要性。
看起来会是十分漫长的谈话。quot乔恩说，quot既然您都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了。十分危险吗quot
侦探先生的敏锐总会令人感到欣慰。不，应该说，西列斯诺埃尔教授的朋友们其实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敏锐，因为他们知道这位教授身处什么样的麻烦事里面。
西列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quot可以这么说。但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quot他的目光偏移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quot至少现在不必这么紧张。quot
乔恩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quot那么，什么时候需要quot
quot今天是几号来着quot琴多像是将日子过忘了一样，他慢悠悠地说，quot对了，8月2日，周五。再过三天，拉米法大学就要开学了。quot
quot就是那一天quot乔恩有些意外，quot为什么会是那一天quot
quot因为有一位客人将那个日子，选定为他回到拉米法城的时间。quot琴多耸了耸肩，表现出了某种近似于不满的情绪，quot所以，我们当然也得为他的到来做好准备起码是心理准备。quot
西列斯适时地补充说∶quot埃比尼泽康斯特。quot
乔恩若有所思起来∶quot十四年前的事情quot
quot看来你也知道。quot西列斯不出意外地说。
乔恩摊了摊手，他说∶quot好吧，考虑到你们已经知道总之，我就是在十四年前的时候退出历史学会的。当然，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启示者。quot
这事儿倒是有些令西列斯意外了。
琴多瞧了瞧这位看起来仍旧十分年轻的侦探，然后说∶quot这么说，你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老点。quot
乔恩像是有点明白琴多的意思，又像是懒得明白。他翻了个白眼∶quot或许吧总之，他回到了拉米法城quot
quot是的，8月5日quot西列斯看了看琴多。
琴多跟上说∶quot上午十点到站的火车。
乔恩摸了摸下巴∶quot我明白了你们需要我去一趟quot
quot是的。quot西列斯略微有些歉意地说，quot我和琴多那个时候都得忙于开学的事情，另外我怀疑这是他们刻意透露出的信息。quot
所以，如果西列斯或者琴多前往的话，很有可能会步入某些人的陷阱。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
尽管西列斯可以利用人偶前往，但是那毕竟得需要他一心二用。让乔恩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这位侦探拥有着乔装打扮的能力，并且，他知道quot阴影quot的存在。
西列斯便说∶quot不出意外的话，埃比尼泽康斯特正是阴影的信徒。quot
乔恩眨了眨眼睛，他说∶quot这就有些意外了。quot他琢磨了片刻，便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quot所以，他们打算对拉米法城下手。quot
quot是这样没错。埃比尼泽只是第一个，或者第一批人在他之后，还会有许多旧神追随者来到拉米法城。quot西列斯平静地说，quot我希望我们能联合起来，不只是我、琴多和你三个人，还有更多人，都参与进来。quot
quot那可是大手笔了。quot乔恩低声喃喃，随后他笑了起来，quot当然，没问题，教授。我十分乐意参与。quot
西列斯也微微笑了笑，他将八瓣玫瑰胸针递给乔恩。
quot信物quot乔恩瞥了那枚胸针一眼。
quot是的。quot西列斯说，quot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见一面，那也有些隆重了。所以，这样的信物就成了确认彼此身份的办法。quot
乔恩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那枚胸针，他说∶quot不过我们有多少人quot
quot二三十个，或许。quot西列斯说，quot我还没能确认部分人的意向，并且，一些人也未必适合参与进来。quot
乔恩了然，他将胸针放进自己的口袋，沉默了片刻功夫之后，便感叹着说∶quot问题这么多，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聊。quot
西列斯莞尔。
琴多说∶quot不如来聊聊你quot
quot我quot乔恩怔了一下，他说，quot我有什么可聊的quot
quot当我给你写那封信的时候，乔恩，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坦诚一些。quot西列斯说，quot所以，请原谅我的直白我应该称呼你为侦探乔恩，还是，流浪汉伯恩quot
乔恩的瞳孔几乎在一瞬间凝滞了，但那也不能说是愤怒或者恐惧之类的情绪，那只是出乎意料的惊讶。
隔了片刻，他才说∶quot这可有点让人意外了您是怎么发现的quot
靠跑团剧本西列斯心想。但这个答案可不能说出去，那听起来就有点像是作弊了。
他思索片刻，便说∶quot因为我重视逻辑。quot
乔恩无言了一瞬，然后他开玩笑地说∶quot好吧教授，您是在报复我刚刚第一眼就揭穿了您的伪装吗quot
西列斯停顿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和乔恩刚刚quot因为我注意细节quot的解释简直如出一辙。
琴多在一旁闷闷地笑了起来，然后他没忍住笑意，笑出了声。西列斯也不免笑了笑。乔恩不快地看了他们片刻，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原本那还有些许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就变成了每个人都笑场的奇怪场面。
不久之后，他们才都收敛了这种笑意。
西列斯说∶quot我是从西城的流浪儿那儿听闻了流浪汉伯恩的存在。当时我是为了调查格雷森食品公司的事情。quot
乔恩想了一会儿，然后说∶quot那的确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quot
西列斯同样点了点头∶quot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当时那个孩子跟我说，流浪汉伯恩最终消失在道森街。quot
乔恩回忆了一会儿，像是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他说∶quot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quot
quot我曾经在道森街见到过你。quot西列斯说。
乔恩愣了一下，然后奇怪地说∶quot就因为这样quot
西列斯摇了摇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说∶quot那个孩子之后还见到过流浪汉伯恩，在坎拉河附近。
quot他说伯恩当时将上半身埋在河水里，伯恩还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孩子换了新衣服。当时我正在调查乔纳森布莱恩特的事情。
quot你或许不知道，正是从这个孩子那儿听闻了流浪汉伯恩的新消息之后，我在西城的道森街碰到了你。quot
乔恩有些惊讶地说∶quot那还真是一个巧合。quot
quot那个孩子说，流浪汉伯恩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些驼背、眼睛总是眯着、鼻尖上有一颗痣。quot西列斯说，quot当你把上半身埋进坎拉河的河水里的时候，你是为了洗掉脸上的伪装吗quot
quot您怎么就默认那个流浪汉就是我了quot乔恩笑了起来，quot是的，的确是为了洗把脸。
言下之意就是，他承认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怎么样。
乔恩想了片刻，还是有点没法理解∶quot好吧，当时您刚刚和一个见过我的孩子聊完伯恩的存在，然后我就出现了这的确挺巧合的，但是您怎么能把我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呢quot
quot因为我从未见过第二个，比你更加注意细节的人。quot西列斯说。
乔恩∶quotquot
他觉得诺埃尔教授是在挖苦他。
quot在一片漆黑的河水旁，一眼就注意到一个萍水相逢的流浪儿换了一身新衣服。quot西列斯顿了顿，然后又说，quot在见到我的第一秒，就因为我身上的味道而发现我的身份问题。quot
侦探先生首先抗议说∶quot请不要将我形容得像是一个变态这只是一名侦探的警觉性quot然后他等了耸肩，玩味地说，quot看来我得隐藏一下自己这个优点，免得哪天暴露了自己。quot
他接受了自己的漏洞，不过也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隔了片刻，他有些惊讶地说∶quot所以，如果不是我跟您提及那个放大镜，您就根本不会注意到我这个问题quot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琴多又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
乔恩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显然，他是位自诩十分优秀的侦探，但是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像是一头撞上树桩的兔子一样。
最后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quot这让我开始反思了。quot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乔恩陷入了思索之中。
随后他低声说∶quot好吧伯恩。首先回答您之前的那个问题，我希望你们继续称呼我为乔恩，这才是我习惯的名字。quot
quot也并非真实的名字quot西列斯敏锐地问。
乔恩摊了摊手。
琴多说∶quot我开始怀疑你自己都已经忘了你的真名。quot
乔恩无言片刻，然后说∶quot不，不是这样。只不过那是个被列上官方通缉名单的名字，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quot
西列斯和琴多都惊讶地望着他。与其说那表情中带着警惕，倒不如说是带着怀疑这位侦探先生能做出什么被官方通缉的事情来
乔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思索了片刻，就说∶quot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流浪汉伯恩的出现说起吧。quot
十多年前，流浪汉伯恩出现在拉米法西城，如同任何一个普普通通、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一样。他像是一滴水珠汇入了大海，丝毫不显得突兀与奇怪。
我首先要说，我只是为了隐藏身份，所以才决定暂时当个流浪汉。但这身份的确相当好用，没人会在意一个流浪汉，所以这个身份就维持了很久。quot乔恩强调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问∶quot所以，为什么你会选择成为流浪汉quot他顿了顿，quot因为那份官方的通缉quot
quot可以这么说。quot乔恩带着点微妙的、不以为意的语气。
quot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quot琴多怀疑地问。
quot大概就是，十四年前埃比尼泽康斯特被剥夺继承人身份的时候，我暗中散布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quot乔恩的语气仍旧相当微妙。
quot什么传言quot
quot这是一场由安缇纳姆和往日教会在背后推动的阴谋类似这样quot乔恩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时间过去得太久，我也记不太清了。quot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种更加复杂的、难以言明的情绪。
西列斯怔了一下，才低声说∶quot你相当不喜欢安缇纳姆。
可以这么说。quot乔恩的语气相当低沉，quot我曾经跟您说过，我站在人类这一边，但并不站在安缇纳姆那一边。quot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的确记得这一点。
当然，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在他已然知晓安缇纳姆的真实身份、过往故事的时刻，再一次听闻乔恩这么说，这的确带来了更多的感叹。
他不能说责怪乔恩，乔恩对于那些历史帷幕背后的故事也并不知情。只不过，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地让西列斯产生了复杂的心情。
在他的身旁，琴多也垂下了眼睛。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乔恩当然不会知道，琴多的这一声叹息的含义。他仍旧坚持着自己的立场∶quot我的想法是我始终认为，在旧神已经陨落的年代，安缇纳姆这位神明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我不是说我否认安缇纳姆在沉默纪晚期庇佑人类文明的功绩，我尊敬这位神明，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位神明的存在，就意味着义依旧压迫着人的存在。
quot这一点令我感到作呕不是安缇纳姆令我作呕，而是这种影响、这个结果，令我感到十分恶心。
quot即便神本身或许没有这个意向，但是袖的人类信徒却的确是这么做的。或许整体上，往日教会是个不错的组织，但这毕竟是一个大型组织。quot
西列斯沉沉地说∶quot总有阴影。
乔恩想了想，意外地觉得这个说法并不算错，他赞同说∶quot总有阴影。quot
quot但是你现在的态度发生了改变。quot琴多说，quot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quot
从流浪汉伯恩到侦探乔恩，这是一个相当明显的转变。
乔恩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隔了片刻，他露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自嘲的苦笑。他说∶quot的确如此。我不是否定了我过去的立场，但是我的立场的偏重，发生了改变。quot
西列斯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测，他说∶quot因为阴影quot
quot因为阴影。quot乔恩这么说，但又摇了摇头，quot也不仅仅只是因为阴影。
在又一阵的沉默之后，乔恩终于叹了一口气，他说∶quot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阴影我得解释一句，我当时还不完全知晓这位神明的所作所为。
quot当时我只以为袍是历史中隐藏的一位神明，是除了安缇纳姆之外的现世的神明。所以，我当时以为，阴影可以作为我们对抗安缇纳姆的帮手。quot
西列斯几乎没能立刻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怔了片刻，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位侦探。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quot阴影quot的出现，那么乔恩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的敌人了。
quot你曾经打算对抗安缇纳姆吗quot琴多惊讶地说。
quot是的。quot乔恩十分平静地说。
应该说，在揭穿了流浪汉伯恩这个身份之后，乔恩开始彻底坦诚了。
西列斯与琴多对视了一眼。
quot好了好了，朋友们。quot乔恩说，quot你们的问题太多了，让我按照自己的步调来解释我过去的人生吧。那或许会令你们失望，那或许会令你们觉得有趣，那或许会令你们觉得可笑
quot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晴朗，很适合谈论自己的过去。要是在一个阴雨连连的天气里提及过去，就好像自己的人生也将浸在泥浆里面了。quot
他漫无目的地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
quot所以，事情应该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我是西城人，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难产了。我父亲和我其他的长辈，带着我的母亲去了往日教会的教堂，指望他们能拯救我的母亲。
quot最后，我活了下来，但是我的母亲却死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得求助于往日教会，而不是医院。我曾经无数次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却张不开口。
quot我得承认，我一定程度上迁怒着往日教会和安缇纳姆，因为这件事情。但是也并不是那么愤怒。
quot追根究底，我感到悲哀的是，人们不敢相信自己文明的进步与发展，仍旧想要求助于神明、求助于他们可悲而无趣的信仰。
quot他们以为自己的神能够拯救这一切，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信仰、足够虔诚，那么一切都可以顺利地解决。这种信仰本身令我感到作呕，如同我的出生一样，沾染着我母亲的血。quot
说到这里，乔恩停顿了一下，他说∶quot这事儿已经过去得太久，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当然，偶尔我的确会有被这件事情困住的感觉我没法避开这一点，仿佛是我生来的罪恶。quot
即便对于自己，乔恩也依旧有着一种出奇的敏锐。
他又接着说∶quot所以，当我发现我居然拥有启示者资质的时候，那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得说，那个时候我单方面将安缇纳姆、将往日教会看成是我的敌人，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quot只是以一种年轻的、可悲的、义无反顾的心态，投入到反对安缇纳姆的事情之中，以为这个世界理应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进行
quot但是，事情当然也不会有这么简单。那个时候的我是个相当偏激的人，我得说。
quot总之，我在历史学会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件事情感觉怪怪的。但是，的确，在历史学会内部，有不少这样不喜欢安缇纳姆的人。
quot我之所以选择历史学会而非往日教会，大概是因为某种心虚那个时候的我还真是年轻到可笑的地步。不过，也只是因为我足够年长了，我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嘲笑那个时候的我。
quot接下来就是，与这群人的合作、秘密组织、一些地下活动、认识更多的人无数无数。当时谁也不会重视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刚刚加入历史学会的年轻启示者。
quot然后就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当然了，正如我所说的，那个时候我只是刚刚加入历史学会，所以对整件事情也不是非常清楚。
quot但世俗社会那方面，我却的确知道了埃比尼泽康斯特的事情。于是我就提议说可以趁这个机会，给往日教会泼上一盆脏水，将这事儿说成是安缇纳姆的阴谋。
quot理所当然的是，他们觉得这主意不错。我很欣喜我能帮上一些忙，于是就忙前忙后之后的事情你们可能就清楚了，我被官方通缉了，列在一群看起来十分凶恶的名字中间。
quot而其他那些人呢，他们当然就是将我推出去顶罪老实讲，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也仍旧让我觉得相当可笑，包括我、包括他们，都让我觉得可笑。
quot那大概是我受到的第一个打击，不过也让我更加不安分起来那让我能够接触到一些，我以前不可能接触到的人。在逃亡的途中，我认识了一些人，他们教会我怎么改变面容，然后摆脱逃亡。
quot对于当时的康斯特公国来说，我不算是什么重刑犯，不是他们抓捕的重点关注对象，只是顺带加上一个名字，好像让那个通缉名单更加饱满一些，他们就能多得一份功劳一样。
quot老实讲，在我成为侦探之后，我和警局的人反而熟悉友善起来，不过他们大概想象不到，我就是他们曾经通缉过的对象，虽然这事儿在当代大公上任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quot总之，我就成为了流浪汉伯恩。quot
说到这里，乔恩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quot是的。就是这样。quot
西列斯略微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乔恩，认为这位总是语焉不详的侦探可能还隐瞒着某些事情。不过，他都已经将通缉的事情讲出来
话说回来，真的是他被通缉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这个男人这位侦探先生，他的过去始终笼罩在迷雾与阴霾之中，他自己也总是避而不谈。当然，这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在这个关头，他们需要一些更为坦诚的对话。
流浪汉伯恩的立场始终是一个微妙的问题。而现在，乔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尽可能将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态度的转变解释清楚。
不过，西列斯也确信，乔恩必定有一些没解释清楚的部分。
比如，在他逃亡的过程中，他真的就只是学了点易容的技术再比如，他真的就是他口中那位被通缉的年轻启示者吗
想了片刻，西列斯就没有继续想下去。无论如何，在面对quot阴影quot的时候，他们的立场是统的并且，从乔恩的暗示来说，他似乎正是因为quot阴影quot的出现，才会改变立场。
乔恩停顿了一会儿，确认西列斯与琴多都不想问任何问题，就不明意味地叹了一口气。
他便说∶quot在我成为流浪汉伯恩之后，有人找到了我。quot
这话立刻令西列斯注意起来。显然，乔恩在此时提及的人，必定十分重要。
quot我不确定你们是否知晓，但是，在拉米法城内部，是存在一些比我更讨厌安缇纳姆的人类的。quot乔恩耸了耸肩，quot我不喜欢那些旧神，准确来说，我不喜欢任何神。
quot但是，这群人却恰恰怀念那个旧时代。我真没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我不确定这群人中间混了多少阴影的信徒。这是一个相当难以确定的事情，关于人们的真实信仰。
quot回到当时的情况。是当时的我提议给往日教会泼脏水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随后，在我成为流浪汉伯恩之后，这群人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他们想将我吸纳进他们的组织之中。
quot我得说因为之前被出卖的事情，所以我不怎么信任这伙人。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我需要一些同伴，至少让我能在西城好好活下去。
quot所以我就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并且因此参与了一些他们的行动。比起我在历史学会中碰到的那群人，这群人的行动可以说是将恶意摆在了明面上。
quot应该说，他们打算做的事情，是复活旧神、打倒新神。他们想回到更古老的年代，比如信仰纪、帝国纪。他们对于阴影纪和沉默纪发生的事情不怎么提及，只是怀念着过往的辉煌。
quot我觉得这种古老的、陈旧的氛围，与如今的时代、与如今的世界格格不入。quot
乔恩用一种更倾向于批判、反感的情绪来形容着这伙人。
很快，他又说∶quot正因为这样，在有一搭没一搭参与这个组织的活动之外，我也建立着自己的团队或许应该这么说。以侦探乔恩的身份。
quot实际上，我已经想要放弃流浪汉伯恩这个身份，专注于侦探的身份了。但是，去年的时候，，这伙人开始了一个直接针对往日教会的行动。
quot应该说，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准备了几十年，而他们认为，去年会是一个合适的动手契机。恰巧去年大公提出了枯菱荒原开发计划，您知道的，拉米法城内人心浮动。quot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说∶quot那位叛教者。
乔恩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不禁说∶quot您是怎么想到的quot
quot因为正是我将这位叛教者的行踪举报到往日教会的。quot西列斯平淡地说。
乔恩一时语塞。
隔了片刻，他才不禁笑了起来∶quot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巧合太奇妙了。quot他顿了顿，便说，quot那么，您也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quot
quot有一定的了解。quot西列斯说。
在跑团剧本中，这伙人偷窃了往日教会的教士名单，并且打算借此做点什么或许会是一场大规模的刺杀行动但不论如何，他们最终未能做到这一点。
从乔恩的形容中，西列斯能意识到，这群人恐怕鱼龙混杂，是一个相当松散的组织。加入这个组织的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反对安缇纳姆、反对往日教会。
这群人中有乔恩这样一视同仁地厌恶所有神明的人、也有旧神追随者，自然，也必定存在着quot阴影quot的信徒。
所以乔恩才能借此找到那个了解quot阴影quot存在、卡贝尔教授曾经加入过的组织
不，这真的是个组织吗
说不定那就是存在于这群人中的一个小团体。西列斯心想。这两个组织的功能性有一定的重合。
乔恩点了点头，便说∶quot您了解就再好不过，那我就不多解释了。总之，他们当时让我担任这位叛教者的接头人，老实讲，我对这事儿不怎么感兴趣。
quot但或许，他们就是看出了我的不感兴趣，所以才打算测试我一下。我大概是在十一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他们那时候估计对我报以厚望，但我并未做出什么成果
quot稍等。quot西列斯突然说，quot侦探先生，你说，你是在十一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quot
quot呃是的。有什么问题吗quot乔恩有点意外地说。
西列斯思考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准确来说。
然后西列斯说∶quot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半年，当我们调查达罗家族灭门案的时候，在你曾经写给我的一封信中，你提及那个与阴影相关的组织。
quot你说，有一位在十一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启示者，告诉了你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并且他说这个组织同样在调查五月连环杀人案，只不过资料大多掌握在组织高层的手中。
quot你还提及了福雷斯特，这位历史学会的成员。他似乎警告你不要深入这个事件。
所以，这两个组织，是同一个吗这位十一年前加入组织的启示者，就是你自己吗
quot我猜测你假托了一个第三方视角，从他的立场上，将你所知道的信息转告给我是这样一个过程吗quot
乔恩保持着沉默，但目光呆怔地望着西列斯。
他这个表现已经让西列斯猜测的结果不言而喻。
琴多看了看西列斯，又看了看乔恩，低声惊叹说∶quot您怎么能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的quot
西列斯冷静地说∶quot因为，我不认为拉米法城内会存在这么多个不同的秘密组织。另外，乔恩，我始终对你找到这个了解阴影的组织的过程，抱有一定的疑虑。quot
如果quot阴影quot及其信徒的存在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事情的话，那么人们就不可能自沉默纪不，自阴影纪至今，仍旧对其一无所知了。
而当初他们在乔恩的家中，听乔恩提及自己在垃圾桶里捡到一幅画，因而受到了quot阴影quot的污染之后，乔恩将自己如何寻找与这种污染有关的线索的过程，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但事情真有这么容易吗
那些受到quot阴影quot污染的米德尔顿人，他们离quot阴影quot那么近，却从未意识到自己并非受到贴米亚法或者其他什么旧神的污染，而是受到了一位外神的污染。
比如福斯特朗希以及亚尔佩特弗朗西斯科，他们受到了quot阴影quot的污染，并且直到现在也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再比如迷雾中的绿洲里的那群人，他们几乎都可以说是不成人形了。这的确可以说是因为他们距离quot阴影quot的尸体太近太近，但这种深陷泥淖的可怕场景，也足以证明外神污染的可怕之处。
但是，在拉米法城内的这位侦探先生，他却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直接就找到解决污染的办法、甚至发现quot阴影quot的存在
要知道，达罗家族灭门案发生在去年的八月初，乔恩自然也是在那个时候受到污染的。而在十月份，当西列斯因为奥斯汀侯爵家族的事情与乔恩相遇的时候，后者看起来已经相当正常了。
的确，当时西列斯已经在历史学会内部提出了quot复现自我quot的仪式，同时乔恩也拥有某种渠道可以获得历史学会内部的消息。
但是在那之前呢在乔恩得知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之前，他是怎么保持理智与清醒的况且，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乔恩就能彻底摆脱quot阴影quot的污染了吗
这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事实上，西列斯正打算在今天的谈话中，问问乔恩究竟是怎么做到彻底摆脱quot阴影quot的污染的。
因此，西列斯更加倾向的答案是，或许乔恩早在此之前就已经听闻了quot阴影quot的存在，也就是加入了那个组织，因而才能有所准备他或许尽一切可能拖延着污染的侵袭，但仍旧感到绝望。
而此时，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出现，给了乔恩一丝希望。所以他才会这么感激西列斯。
恩是如何知道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
在他与西列斯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称呼西列斯为quot教授quot。西列斯可以确定，那个时候乔恩就已经知道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存在了。
但在那个时间点，这个仪式只是在历史学会内部进行了实验，当时的主管贝洛准备进行大规模推广，但因为西列斯三要素课题的问题，这个课题被冻结了所以，乔恩是怎么知道的
雷斯特。西列斯心想。
这位参与了十四年前quot复现神明力量quot实验的前任长老，在历史学会内部显然拥有着四通八达的人脉，他自然能听闻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的存在。
因此，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就是，福雷斯特同时作为历史学会的成员，与那个神秘组织的高层，他将quot复现自我quot的仪式转告了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考虑到那个神秘组织与quot阴影quot有关，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深受污染的困扰，包括福雷斯特本人也是这样。
而福雷斯特，从西列斯与这位老人短暂的接触中，他不能说福雷斯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福雷斯特是个痴迷于神明力量的人，他想要得到这份力量，他既瞧不起旧神、也瞧不起旧神追随者而quot阴影quot，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与福雷斯特抢夺这份力量的、他的敌人。
当初福雷斯特近乎quot无私quot地跟西列斯分享了quot生命的诅咒阻止了quot阴影的诞生quot这条信息，他当时的说法就是，这条信息是quot复现自我quot仪式帮助到他的报酬。
因此，西列斯怀疑福雷斯特的确将quot复现自我quot的仪式，转而告知了秘密组织里的那群成员。
这其中也正包括了，侦探乔恩。
想到这里，西列斯不由得屏息片刻。他意识到自己又解决了一个小小的谜团，那令他感到愉快。
事情好像每天每天就这么进行下去，平凡无奇又无人关注，但是当他将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真相的时候，他才能感到彻底的轻松。
从这个角度来说，quot世界的守密人quot这种形容的确很适合他。因为西列斯乐于了解秘密、探索秘密，同时也乐于保守秘密。
他微笑了起来，并且说∶quot所以，是福雷斯特将复现自我的仪式转告你们的吗quot
端脚。“
他茫然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一口气。
quot所以我还费尽心思跟您解释什么呢quot乔恩几乎费解地说，quot您都快比我自己都了解我了quot
西列斯不禁莞尔。
琴多撑着下巴，几乎漫不经心地说∶quot习惯就好，侦探先生。当我长时间与诺埃尔教授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大脑都要退化了。quot
西列斯默然管了他一眼。
琴多又赶忙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quot但我挺喜欢这么不劳而获。quot
西列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乔恩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想了想，说∶quot关于您的这几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算是、是的、是的。要不是我从未在组织里见过您，那我都要怀疑您也身在其中了。
quot总之，关于阴影的那个组织，是潜伏在那群人之中的。
quot我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对抗阴影而加入的呃，确切一点说，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时候我还以为阴影可以帮我们对抗安缇纳姆，但是
quot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阴影才是我们现在应该解决的敌人。
quot我先来说说这两个组织吧。那群人，也就是站在往日教会、安缇纳姆对立面的那群人，他们的自称是家族。
quot他们说，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他们认为，任何参与进这个团体的人们，都是家族成员。他们希望我们互助互爱、共同进退听起来相当可笑的理念。
quot顺带一提，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称呼，我才会去调查那些来自康斯特公国之外的家族。
quot家族的存在是个秘密，但或许也不算特别秘密，毕竟许多人都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人近乎疯狂地反对着安缇纳姆。
quot至于关于quot阴影的这个组织，我们一般只是朴素地将其称为信息分享会，毕竟我们不想暴露任何相关的情况。
quot分享会属于家族，但是家族似乎并不知道分享会的存在。应该说，分享会只会从家族中挑选成员，而不会从外界挑选。想要加入分享会，第一原则就是要反对安缇纳姆。quot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想到在更早之前，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得到的一份来自卡贝尔教授的手稿。
当时他被赶鸭子上架成为文学史教授，想参考一下卡贝尔教授的教案，结果却从中发现了一张相当怪异的手稿。那是卡贝尔教授对于某份资料的摘抄。
那份手稿的右下角，就有一个被画上了叉的眼睛符号。他之后才了解到，那就是反对安缇纳姆的标志。
但是，从卡贝尔教授的种种表现来说，他其实没怎么表现出对于安缇纳姆的敌意。更多时候，他只是在调查“阴影”。
因此，或许卡贝尔教授之所以会在那里画上这个符号，只是因为他是“家族”的一员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他说:“而分享会的第二原则，就是要反对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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